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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5章 於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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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5章 於飛

天氣愈見寒冷,朝堂風起雲湧。

上朝的時候,眾人發現,原本以為去淮南剿匪恐怕兇多吉少的太子殿下竟然平安歸來,而且連帶著臉上的疤痕也淡了不少,就連跛足也沒之前那麽明顯了。

聖人驚喜非常,金鑾殿上盛讚太子能力出眾,剿匪有功,當場便命太子殿下掌管淮南鹽務的差事,連並著負責開拓運輸鹽務的商船業務和水運業務。

朝堂上的官員心知肚明,聖人這是要下大舉措開發淮南鹽業了,並要將淮南這塊肥肉緊緊咬在李家人自己的口中,為朝廷所用,畢竟鹽業與朝廷的財政關系密切,關系著朝廷最重要的賦稅進餉。

這樣一來,周家掌控的江南鹽業就無法一家獨大了,必定會受影響。

原以為這個掛名的太子殿下是要被淘汰出局的,哪知搖身一變,竟然又重新站了起來。

金鑾殿上的人都是揣摩聖心的一把好手,聖人如此舉動,背後恐大有深意。

***

昨夜又下了一場厚厚的雪,整個京都變成了銀裝素裹的世界。

裴湛應太子之邀去了一趟青石鎮。

太子這段時日可謂是意氣風發,他領了淮南鹽務的要職,派了自己的親信赴淮南任知州整頓鹽場,準備大力籌措發展當地的鹽務,並著手開拓淮南的航線商路,為了以防萬一,他在重要的關卡處設了自己的耳目。

加上兵部尚書王大人已哐鐺入獄,他在府中豢養幼女,其子王瑞強搶民女之事一一被人翻出,朝中甚至有傳聞,那王大人私養的幼女實乃其在民間搜羅來的女子……

此事不可謂不重,聖人勃然大怒,命大理寺著手調查此事。

聽聞那王大人對自己所做的一切供認不諱,在獄中簽字畫押,沒過兩日便畏罪自盡,如此這事才告了一段落。

朝中誰不知,那王大人乃左相周庸最得力的簇擁,王大人一死,那左相可謂失了一有力的臂膀。

很快,兵部侍郎一職迅速有人頂上,此人是太子一派的人。

聖人趁機整治了朝廷的吏制,罷免了一些左相栽培的官員。

左相一派的人個個都沈寂下來,不敢再冒出頭,生怕當成出頭鳥被打。

朝廷局勢如此敏感,有那等心思活絡之人見王大人落得如此下場,猶如驚弓之鳥,隱約有重新選擇站隊的跡象。

得知裴湛已至莊園大門口時,李景玄臉上漾起笑容,起身就要出屋去相迎。

太子妃晚羅忙給他披上了黑狐裘披風:“外面冷,仔細受了風寒。”

李景玄這才含笑而去。

裴湛和太子殿下沿著梅林邊走邊談。

李景玄輕笑:“那大理寺少卿也是周庸的人,讓他去審王大人,定然暗中逼其認罪,擔下一切。”

裴湛點頭:“周庸承諾了王大人,會保住他兒子王瑞的一條命,他才主動認下罪名。不過不管認不認,那王大人已是一枚廢棋,周庸為了自保,定然是要想方設法與其分割的,王大人自盡,也在預料之中。”

說完,裴湛又瞧了瞧太子,含笑道:“恭喜太子殿下,您臉上的疤痕淡了許多,想來過不了多久,這疤痕也就看不到了。”

李景玄嘆了口氣:“誰能想到,問題出在宮裏的水質上。宮裏的地下水含礦多,平日裏用來泡浴洗漱最是得宜,有美容養膚之效,可這卻與孤用來治療臉疤與足疾的藥物相沖,時間長了沈積體內成了毒,無怪乎怎麽查也查不出問題來。而且孤每次來青石鎮,每個大夫都叮囑孤把宮裏的水運過來使用,美其名曰以防萬一。孤也是小心過了頭,被左相拿捏住了心思,也多虧此次去了淮南,遇到了陸先生,才找到了問題之所在。”

裴湛微微點頭:“陸先生醫術的確不凡。”

李景玄臉上的笑容愈發深:“這就是孤叫你過來的原因。陸先生最近剛從臨縣而歸,今日便應我之邀來了青石鎮。”

陸先生是裴湛介紹給李景玄,陪他一道去淮南的山野名醫。

裴湛聽聞,眉毛挑了挑,笑道:“甚好!我也有很久沒見到他了。”

李景玄看向他:“還記得姑祖母壽誕那日,孤給你提起的一個小兄弟嗎?孤和他在去淮南的路上相識的,孤和陸先生住在客棧,誰知左相派來的暗衛提前在客棧的井水中悄悄撒了迷香,真是防不勝防,整個客棧的人幾乎都被迷暈了,可巧這位兄弟當晚並沒有吃飯喝茶,發現不對勁時及時通知了我們,其實上路之前陸先生為了以防萬一,便讓孤提前服用了解毒丸,所以我並沒有事,但也幸好這位兄弟提醒的及時,陸先生趕緊給那些被迷暈的侍衛餵解藥,這才應付了那些洶洶而來的暗衛,如此也就算相識了。今日他也過來了,孤剛好介紹你認識認識。”

說完,又打量了下裴湛,笑道:“這位小兄弟,也就比你小一歲。澈之,此人出身不顯,卻極有才華,機智聰穎,滿腹經綸、為人磊落,頗有風骨,孤很是喜歡。”

李景玄邊走邊道:“說來,此人和你有些淵源,他是你外祖父名下的學子,今年江南鄉試的案首,三個月前從江南動身,想游學幾個月後再抵京趕明年的春闈……”

裴湛微訝,祖父的翰鹿學院出了位江南的解元,此事他略有耳聞,於是笑道:“那倒確實挺巧,太子殿下如此盛讚此人,澈之都忍不住好奇了。”

二人說說笑笑,往莊園而去。

剛踏入茶舍,便見有二人面對面坐在一張古樸的竹桌旁,喝茶閑聊。

屋內微暖如春,紅泥小火爐上煮著茶,旁邊有一缸子山泉水。

屋外雪中寒梅綻放,屋舍茶香裊裊,屋外梅香幽幽。

一道低沈、略顯年長的聲音說道:“這裏可真是妙,有荷塘有t梅林有芭蕉,春夏可聽雨打芭蕉荷葉,秋冬可聽雨觀雪,妙哉妙哉。”

另一道沈靜、年輕的聲音說道:“先生最是閑雲野鶴,這般悠然豁達心性令於飛敬佩不止。”

那被叫“先生”的男子笑道:“你和我不一樣,年輕人麽,追求功名利祿沒有錯,何況於飛寒窗苦讀多年,滿身才華,如今又得太子殿下賞識,合該在朝堂上一展雄心壯志。”

年輕的聲音說道:“可能讓先生高看了,不瞞您說,我參加科考是為了滿足養父的願望,在於飛看來,出人頭地的首要目的是護家人安康,其次再來談其他。”

陸先生愕然,隨即撫掌而笑:“於飛的想法既樸實又接地氣,一家不護,何以護百姓?有多少人一味角逐名利,到頭來卻忽略了身邊最親近的人,這樣的人生又有何意?”

二人斷斷續續的聲音飄進了裴湛的耳裏,他眉眼微挑,臉上掛上了笑容,和太子一同跨進茶舍。

裴湛面容含笑,對著那“先生”說道:“闊別兩年未見,先生可好?”

陸先生驀然擡頭,見到來人,忙站起來,臉上溢滿了驚喜:“澈之,你小子!”

陸先生,姓陸名臣年,江南一豪紳的後代,醫術精湛,性情散漫,好游歷。

年輕時娶妻,發妻病亡後,便開始了四海游歷的生活,他擁有一手生死人肉白骨的絕妙醫術,沿途治病救人,收取診金時從來只憑心意,可對家財豐厚之人收取診金千兩,又對無糧裹腹的貧民分文不取。

和裴湛相識在西北邊境,二人志趣相投,引為莫逆之交。

裴湛曾對太子讚他——山野出名醫,絕學在民間。

陸臣年,也是個風度翩翩的中年男子,穿著一身寬袍大袖,多年閑雲野鶴、遠離名利的生活讓他的眉眼顯得格外悠遠,整個人透著一股瀟灑出塵的氣質,猶如雲深處走來的采薇隱士。

二人欣然相見。

這時,裴湛又將目光望向陸臣年對面的年輕男子。

那男子嘴角含笑,站了起來,從容迎向裴湛的目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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